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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呼……晌午了?”

    梁渠穿好衣服,推开房门,白昼阳光激得他微微眯眼,抬头发现天上太阳居然正处天南,隐隐要往西斜。

    山顶依旧空旷,不见人影,许是昨晚下山之人延长了包山时间,

    尚未开花的昙花拢作花骨朵,摇摇晃晃,目光放远,间或有山泉冲刷,形成错落阶梯一样的瀑布,别有一番风味。

    唉……

    真是怠惰!

    昨天二人相处太晚,又不舍分离回家,索性于太苍山顶的独门小院里收拾收拾,寻了床干净被褥,对付一晚。

    却不曾想会一觉到晌午。

    地主家才会有的堕落生活,这样下去,怎么打进龙宫,解放江淮?

    努力!努力!

    梁渠亢奋火热。

    先为解放全江淮努力打上一套猿拳,活络筋骨气血,又劳逸结合,腾云驾雾地飞转一圈山涧,好好清爽清爽身上惫懒。

    再回来。

    龙娥英手持铁锹,花圃间漫步,寻好位置,干净的银丝绣鞋踏上锹背,前后左右四铲下去,连根带土,挖出一朵完整的白昙花。

    铁锹头十分尖锐窄细,两侧有铁片延伸,像把带护手的宽剑,一眼用来移植花卉。

    至于挖花位置,似乎是昨晚两人贴靠的地方?

    梁渠跃下白云,主动接过铁锹,挖走娥英中意的几棵。

    “采花做什么?”

    “回去种。”

    龙娥英言简意赅,端出院内花盆,梁渠手捧泥块塞入盆中,望着娥英干净的脸蛋,他神情微动,忽地生出一抹坏心思,迅速用沾到湿润泥土的手往娥英脸上涂抹。

    风吹花圃。

    龙娥英静静地看着,不闪不避,反握住梁渠臂腕,主动低头往满是泥土的掌心轻蹭。

    淡淡的肌肤温润隔着黄土沁润,土渣被剐蹭掉落,尘灰沾染白衣,留下几抹脏痕。

    嘶~

    梁渠呼吸一滞,触电般抽回泥手,抓住衣袖,浸润清水,小心翼翼地将娥英脏了大半的脸蛋擦拭干净。

    “怎么不躲?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要躲?”

    龙娥英满眸笑意。

    梁渠心中顿生忏悔。

    梁阿水,你真该死啊!

    握住铁锹,吭哧吭哧埋头挖上七八株好昙花。

    龙娥英端上花盆:“挖太多,平白坏了人家花圃,咱们回家吧。”

    “等会,我留张字条!”

    梁渠跑进屋内,从抽屉里翻出笔墨纸砚,写上两行字,用砚台压在桌面上。

    昨晚那人眼力劲不错,倒不好教人白干活。

    故而留张小纸条,承诺日后有事可以来平阳府,视今日之情分,酌情帮忙。

    “走!”

    处理好一切,云雾裹住二人和花盆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池塘内。

    黑白双煞激烈交战,激地浪花朵朵。

    肥鲶鱼半个脑袋探出地下河流洞口,噗噗噗地吐墨兽,小蜃龙躲藏在几只雾兽的包围圈内,左支右绌,苦苦支撑。

    双方俱为妖兽,真放开来打,能把池塘翻个底朝天,奈何天神家宅,不好太过放肆,全收着能耐,以数量取胜的肥鲶鱼一下子组织上墨兽海,把小蜃龙团团围住。

    “干什么呢?干什么呢?”

    梁渠手捧两个花盆进门。

    后头獭獭开一家一獭顶一个,排着队来到池塘。

    肥鲶鱼当即吸气,抽走所有墨兽。

    水沫倒卷,充斥腥风血雨的池塘霎时风平浪静。

    “老大!娥英姐!”

    白影一闪。

    小蜃龙自包围中抽身,缠绕上龙娥英的小臂,用龙角使劲蹭动,两只眼睛清泪汪汪,好一副委屈模样,似受有天大冤屈。

    “娥英姐你离开的两个月,肥仔可劲欺负我!老大也不管!”

    噼里啪啦,水花四溅。

    肥鲶鱼甩动鱼鳍,风车一样旋转,对小蜃龙告黑状大为恼火。

    龙娥英食指拨动小蜃龙的双角,把它脑袋摇来晃去:“阿肥也是乖孩子,定是你顽皮贪玩,老开它玩笑。”

    青天大老爷!

    肥鲶鱼高举鱼鳍赞美。

    小蜃龙生出郁闷。

    獭獭开观望一阵,顶着花盆指挥小獭,刨开墙角杂草,把昙花盆整齐放下。

    梁渠揽住龙娥英的软腰:“阿肥也成妖了,抽空教教它说话。”

    “嗯,不能动呢?它练习的怎么样?”

    “七窍通了六窍。”梁渠耸耸肩,“学的时间太短,没两句娥英先生闭关去了,它说话兴致也不高,你回来得教两个学生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龙娥英乐在其中,她觉得梁渠养的水兽一个比一个有趣,像是各自继承了它们主人的一部分性情,有憨有滑有懒,还有一些小撒娇和小老实。

    肥鲶鱼搓搓鱼鳍,万分期待,同时也生出困惑,左瞧右看。

    它总觉得天神和龙女关系有了些许变化,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为蛙知的事情?

    奇怪。

    好像是两个月前送去了龙人族地之后就开始,之后天神给了自己恩赐……

    肥鲶鱼暗暗思索,突然灵光一闪。

    定是龙女在天神面前说了好话,让天神注意到它的惊世智慧,无穷潜力!

    龙娥英拿上小铲,细心栽培昙花。

    肥鲶鱼甩甩鱼鳍,含住一口水,时刻准备浇花。

    “在哪呢?”

    回到房间,梁渠翻箱倒柜。

    他记得从帝都回来,师娘让南娣送了一套好东西来着。

    寻上半晌。

    “找到了!”

    一个精致礼盒从衣柜底翻出,上面一抹鱼尾溅跃,灵动非常。

    放在帝都乃至南直隶,这条鱼尾俨然成了奢华美丽的象征。

    此前他觉得没什么用,压在了箱子底,没想到那么快便能送出手。

    “肤色的用不上,不如原版,典雅黑和清素白也是非常不错的……”

    傍晚。

    滚滚蒸汽扑面。

    火山藻烘蒸温泉。

    龙娥英让龙瑶、龙璃二人推搡着进入澡屋,换上白巾,堵在角落私语。

    “有没有那个有没有那个?”

    “哪个?”

    “娥英姐别装傻,虽然是没见过你和别的男人亲近,但族里杂书不少好吧,娥英姐你读书最多了!肯定知道!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没有?”

    “亲了没?亲了没?”

    “也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啊?”

    “那娥英姐和长老干了什么?”

    “睡觉了。”

    “?”

    东厢房廊道下,藤蔓垂荡。

    苏龟山目光狐疑,冲梁渠招手。

    梁渠靠近,旋即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让扯住,贴靠到扶手之上,苏龟山仅凭两根手指让他动弹不得。

    “舅爷?”

    “嘘!”

    “出什么事了?”

    苏龟山闭上双目,微微皱眉:“奇怪,你元阳未失,龙娥英元阴未失,你又身体健康,没有毛病,昙花从太苍山上来的吧?两个人出去一整晚,花好月圆,没行合卺之欢?

    娥英那女娃,天生长得那般模样,端是老天垂爱,你小子年纪轻轻,居然能忍住?”

    梁渠惊奇:“舅爷您怎么知道昙花从太苍山上来?”

    “猜的,附近昙花多的地方拢共没几个,最近的只有太苍山,而且你以为太苍山上的昙花圃哪来的?”

    “您种的?”

    “我哪有那闲工夫。”苏龟山翻个白眼,“此前江陵县县令来淮阴府办事,求通融,我觉得答应了会吃个小亏,索性丢给他一包花种,承诺要能种一片昙花圃出来让我夏天、秋天去赏玩,我便答应。”

    像是苏龟山能做出来的事。

    梁渠坐到对面,颇为羞涩:“小子其实很传统的,渔民出身,没有公子哥们从小泡染缸里那般花哨,本想结婚再行事……”

    苏龟山想了想:“好事。”

    “舅爷,我倒有件事……”

    “说!”

    “一个人的元阳、元阴,怎么瞧出来的?”

    “自己看书去学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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