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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3月的京城,出去上个厕所都能吃一嘴沙子。

    稍微讲究点儿的男同志,已经戴上了白口罩,女同志们用各色纱巾网着脑袋的多。

    江弦要求的外国品牌运动服终于从香港运来了,奈克儿牌,刚进入中国那会儿都是这么喊的,后来给改了一字。

    他不咋喜欢这牌子,黑点太多,大家多多抵制。

    可惜这会儿也没太多别的选择。

    说起来,奈克还是首家进入中国的运动品牌,进军很早,1981年就在京城设了一生产联络代表处。

    等朱琳换上这身儿,浅蓝的亮色,登时让所有人眼前一亮。

    “这什么料子的啊?”

    “好看!比原来那身好看!”

    “别说,洋鬼子的玩意儿看着就是时髦。”

    刘小庆满眼羡慕,扯扯她的袖子,“江编剧真会挑,我长这么大都没穿过这样的衣服,更没穿过这种颜色的衣服。”

    这会儿一抹水的黑、灰、蓝,最流行、最叛逆的是喇叭裤,朱琳穿着这抹浅色运动装,往人群里一站那简直跟一外国人似得。

    “这气质,这才算的上是女主角嘛。”江弦满意的点头。

    王好为仔细打量一番,彻底服气,认可了江弦当初不惜和她吵一架也要换衣服的这个决定。

    李景峰又来了一趟,把人文社给江弦结算的基础稿酬算了下来。

    二十万七千字,按千字10元的标准,最后结出两千零七十元的基础稿酬。

    “《芙蓉镇》是2月底发行的,印数稿酬我们3个月一结,你就期待着这三个月《芙蓉镇》卖的畅销吧。”李景峰说。

    江弦咕咚咽一口唾沫,心里面忐忑又激动,5月底拿到这笔印数稿酬的时候,不知道能有多少的数字。

    《京城文艺》也把《作品与争鸣》转载《伏羲伏羲》的稿费结给他了。

    带上这份稿费,终于是凑足四千,能把张洁那边的欠下的钱给结个清楚。

    他找上张洁门口,“张老师,借你钱那么久真是不好意思,我来还你钱的。”

    张洁笑眯眯的看他一眼。

    “还多少?”

    “我给伱再多算银行一年的利息,就按百分之二算吧,多还你80。”

    张洁疑惑一阵,马上反应过来,“不不不、我不是这个意思,我以为你是想先还一部分。”

    “哪有分期还的说法。”江弦轻笑一声,“我来找你,肯定是把4000块连本带利一起还你。”

    “4000你这么快就挣够了?!”张洁惊呼一声。

    这才过去多久,都没四个月吧。

    她原以为自己挣钱的速度已经够快了,她去年刊发了好几篇、电影文学剧本,出版了一些散文作品集、集,这和江弦一比,真是相形见绌了。

    他挣钱的速度,完全能用恐怖二字来形容!

    “利息什么的我就不要了,太见外了,回头你请我吃顿饭。”张洁笑着说。

    “那回头我请您上我家里去吃吧。”江弦提议说,“等我那院子修好了,我再喊上几个朋友,都一块过来给我暖暖房。”

    张洁完全没什么异议,“这样再好不过,那我就等着你的院子修好了。”

    [这封信大约有二三十页,是个陌生女人的笔迹,写得非常潦草,与其说是一封信,毋宁说是一份手稿。作家R不由自主地再一次去摸摸信封,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附件没取出来,可是信封是空的。无论信封还是信纸都没写上寄信人的地址,甚至连个签名也没有。

    他心想:“真怪”,又把信拿到手里来看。

    “你,从来也没有认识过我的你啊!”

    这句话写在顶头,算是称呼,算是标题。R不胜惊讶地停了下来,这是指他呢,还是指的一个想象中的人呢?他的好奇心突然被激起。他开始往下念:.]

    江弦跟看剧本似得,认真盯着脑海这篇《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》原稿,对修改进行规划。

    王濛忽然上门打断了他,说《京城文艺》那边儿组织了一顿晚宴,为李清泉送别,问他要不要参加。

    “当然是要去的,《伏羲伏羲》没有李老师恐怕很难发表出去。”

    在这件事上,江弦还是很感动的。

    晚宴就在京城文艺的食堂举办,整个京城文艺的编辑们都来了,为这位带领《京城文艺》走向新高峰的主要负责人践行。

    中途大家端着茶缸、酒杯,热情澎湃的为李清泉说了些掏心窝子的话。

    也有不少人仍在劝他不要离开《京城文艺》。

    这其中也包括了章德宁,她比较年轻,说的话也最真挚淳朴。

    在王濛的邀请下,江弦也站起来,正色道:

    “李老师来到《京城文艺》的时间,恰巧和我给《京城文艺》第一次投稿重叠,在这么长一段时间里,我也算这本杂志变化的一位见证者,感受到这本杂志从质到量的稳步提升。

    我最钦佩的就是,李老师能始终坚持文学就是文学,不掺杂文学以外的是是非非,这一点是编辑身上尤为可贵的精神。”

    哗哗哗。

    场上响起掌声,江弦的一番话得到许多编辑们的认同。

    随后李清泉又说了些诚挚的话语。

    许多人红了眼眶,这是这个年代朴素的战友情谊。

    晚宴结束。

    江弦跟章德宁走在一起。

    两人又聊了会李清泉,话题聊到江弦的稿子上。

    “你那篇稿子有思路了么?”章德宁问。

    “有了,是一部短篇。”

    江弦这些天的全部精力,几乎都耗费在《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》这部短篇的移植上了。

    此前他也尝试过对部分内容进行修改,有些改动甚至受到了一些作家以及评论家的夸奖。

    但这篇不一样,通篇的剧情都要修改,还要努力留存下原的神韵。

    对他而言,这堪称是踏入文坛以来最艰苦的一场战斗。

    “短篇?”听到是短篇,章德宁有点儿难受,“怎么到我这就是短篇了。”

    她记得江弦已经很久都不写短篇了,一直在中长的跑道上耕耘。

    “德宁老师,您这是嫌弃上了?”

    “这倒没。”

    章德宁觉得遗憾,是因为没办法拿到江弦更长的文章而遗憾。

    她叹一口气。

    “算了,短篇就短篇吧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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